文/刘兴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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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几天刚写了一篇文章，其中提到中国人的隐私似乎不太值钱，或者说，我们的社会制度和传统都相对忽视个人隐私的价值。

再说白了就是，从古至今，中国的国家文化存在羞辱个体的强权特征。比如明朝，隔三岔五在朝堂上把军国大臣的裤子扒下来「庭杖」，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毫无底线的羞辱和殴打，其结果是举国上下除了皇帝一人，其他人都毫无尊严。

这样的民族当然很难解放个体，最大限度地发挥所有人的潜在才能。没有隐私就谈不上尊严，没有尊严就会产生「好死不如赖活着」的人生信念，除了吃喝之外，其它的个体权利都很虚浮。

努尔哈赤率领的后金政权，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三四十万人，就能把泱泱汉族管理起来，就在于人们给谁当臣民都一样，尊严尽失之后，并无责任意识，犯不上为了某个皇帝去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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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代社会摆脱这种以势压人，而非以理服人的传统了吗？很难说，网络上弱者求告无门的事情还是屡见不鲜的。由于不可明说的原因，这种声音常常在一声孱弱的喊叫之后就消失了，此起彼伏，若有若无。

注重实际利益的多数人也不怎么关注所谓的「隐私」。但也有人关注，特别是这个隐私涉及到「钱」这个最重要的东西时。

娱乐圈的瓜，我不感兴趣。不料顺瓜摸瓜，顺着「池子起诉笑果文化」的瓜，摸出了「中信银行泄露个人隐私」的瓜。

此事起因是一个演员和演艺公司闹翻了打官司，双方都要求对方赔偿「钱」——就是钱的事儿，结果在笑果文化的起诉证据里，池子发现了自己的银行流水信息。

脱口秀演员池子说，笑果文化找中信银行打印了他近两年的银行流水。这可不得了，我挣了多少钱，花了几个子儿，是不是给私密朋友汇款了，哗啦哗啦的银子响动都给人们听到了。

于是闹！在网上曝光。此事大概触痛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，路人都围观起哄。笑果文化这一杀手锏很有效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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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信银行给他的答复是「配合大客户的要求」。

什么意思？小客户的个人信息就可以让给大客户吗？谁给的这种规定。多大的客户叫「大客户」，除了这种要求外，银行还配合 「大客户」哪些其它要求？

中信银行解释说是个别员工违反规定，并且解除了事件分行的领导职务。没有临时工背锅，处罚的是正规员工。此事瞬间闹得沸沸扬扬，不外乎因为这个隐私是「钱」而已，如果是别的看起来不那么要紧的隐私呢？

04

就此事件，我来亮三点：

• 左一点：
  

如果道歉有用，还要警察干什么？支行行长撤职有什么用？还在玩风声过了换个地方当行长的把戏。

银行流水属于个人隐私，法院以外的不管何方神圣都不能侵犯。

刑法第253条规定，违反国家有关规定，向他人出售或者提供公民个人信息，情节严重的，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，并处或者单处罚金；情节特别严重的，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，并处罚金。违反国家有关规定，将在履行职责或者提供服务过程中获得的公民个人信息，出售或者提供给他人的，依照前款的规定从重处罚。窃取或者以其他方法非法获取公民个人信息的，依照第一款的规定处罚。单位犯前三款罪的，对单位判处罚金，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，依照各该款的规定处罚。

这里边的当事人，笑果文化是在「窃取」他人的隐私信息，而银行方面则是在非法转让他人的隐私信息。这两个机构所干的事情不是道德意义上的问题，而是违反法律法规的问题。

道歉的声明，开除员工，都只是敷衍了事而已。

如果说笑果文化这种级别的公司算是大客户的话，那中国能查我流水的大客户就太多了。我是不是面对任何大客户都得告诉他们我个人的一切，而不是因法律的规定而出让自己的权利？

事实上，很多律师都找银行的朋友查过流水。这些不规范的或者说违法的行为已经成为习惯。最应该重视的是执法机关。

你给不同的女孩转的那些1314、520、214等等的金额流水，就等同于都曝光了。我就问你们一句：怕不怕？

• 右一点：
  

我咨询了下律师，按现有法律，赔偿制度是补偿制，如果因侵犯隐私要求赔偿个人损失，你就得证明因为隐私泄露受到了多少钱的伤害。

这就好比，你被人强奸了，你能证明对方实施了强奸行为还不够，还得证明被强奸后的经济损失，才能赔偿。个人隐私被侵犯这种事，很难量化损失。

隐私是钱能衡量的吗？如果是，请有关方面给出一个层级量化的标准。是不是农民的隐私比较便宜，工人的贵一些，干部就更贵。

隐私是关乎尊严的精神领域的事物，用钱去衡量，本身就是在蔑视隐私和个人尊严。我们的传统还在起作用！你说你隐私被侵犯了？你来告状，那你告诉我，你因为这个损失了多少钱？

我呼吁，设定一个侵犯个人隐私的起步赔偿价，比如一个人赔100万起。这个起步赔偿，不需要证明损失，一经发现隐私被侵犯，就赔。如果有高于起步赔偿的部分，再根据举证来赔偿。

• 下一点：
  

按过去判例，中信银行违规打印用户流水的话，撑死也就是赔个十万八万的。

对于中信银行来说，罚个十万八万的，就跟我们丢了个块二八毛似的，一点都不心疼。法律就没有震慑作用了，犯罪分子就肆无忌惮了。

联想到前些天Facebook因为侵犯个人隐私被罚了50亿美元，期待国内也能出现百亿人民币级别的隐私判罚案例。

对付这些财大气粗的主，那些仗势凌人的「大客户」，不罚的丫肉疼，丫是不会长记性的。

否则，我们就没有个人隐私了。在银行面前，你是赤裸裸的；在移动运营商面前，你是赤裸裸的；在互联网巨头面前，你是赤裸裸的……而我们每天还像模像样的穿着衣服，这有什么用呢？在别人眼里，我们都是赤裸裸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