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届年轻人开始攒钱了

■梁嘉蕾 摄影 贡俊祺

临近年底，各大社交平台上“2021年度总结”的话题讨论热度持续攀升。今年读了多少书、看了多少电影等常规总结外，“今年攒下多少钱”引起热议， 90后、95后等年轻群体在这一话题中脱颖而出，分享了大量攒钱心得。今年，蚂蚁财富也公布了一组数据，数据显示，“95后”攒钱金额同比增速为其他群体的8倍。

与此同时，本报调查周刊联合申工社发起一项名为“@职场人，你有攒钱的习惯吗？”的调查，就年轻职场人们的攒钱现状、观点进行调查采访，并邀请上海大学社会学院社会学系副教授贾文娟进行分析。

多数年轻人

攒钱成习惯

在这项联合申工社发起的调查中，面对“你身边的年轻人们有攒钱的习惯吗？”这一问题，23%的网友投给了“大部分小年轻们都存钱”，50%的网友则选择了“各占一半”的回答，仅有26%的网友认为年轻人几乎都不存钱。可见，多数年轻人已经将储蓄变成了个人习惯。

调查评论区内，大量网友分享了自己的攒钱故事。网友“晶晶”通过攒钱计划、消费记账的方法做到收支平衡，攒下结余；网友“ynb”表示自己从拿压岁钱开始就养成了存钱习惯，先存钱再理财；网友“余香沉沉”是一名90后，虽然从不特意控制攒钱多少，但因她消费意识良好，常常能花小钱买到性价比高的产品，“你怎么总找得到这么便宜的东西？”“你怎么存了那么多钱？”是身边人对她消费习惯的高评价。

豆瓣“丧心病狂攒钱”小组的人数已经突破了58万，南京一位“85后”女子毕业9年抠出两套房的新闻火上热搜。如今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仅从“买买买”中冷静下来，还开始了咬紧牙关的攒钱计划。

365天存钱法、购买基金理财产品、每月只用收入的30%做固定开销……这届年轻人为了攒钱想出了各种方法，开源节流是永恒不变的主题。

刚毕业一年的本地网友“椰子泡”在这道选择题中毫不犹豫投给了“存钱”，“我和我身边几乎所有的同龄男性都在攒钱，吃喝住全靠家里，也不怎么出去玩，娱乐就是平常在家打打游戏，每个月能存下80%的工资。”攒钱动作高度一致，最终目标却没有明确答案，“椰子泡”说，“我们都是为了攒钱而攒钱，看到存款增加就开心。”

储蓄成为年轻人

寻求安全感的方式

与“椰子泡”的仓鼠式存钱法截然不同，一部分年轻“沪漂”们攒钱的目标则明确了许多。房租、通勤费、伙食费，甚至家中宠物的口粮都是努力奋斗尽可能增加账户余额数字的理由。申工社调查的评论区内，在上海打拼的“沪漂”网友“盼盼”每个月的工资扣掉花呗和房子，只能剩下三分之一，“盼盼”由此感慨道，网络名言“上海挣钱上海花，一分别想带回家”过于真实。

和盼盼相同处境的“沪漂”一族不在少数，为了在大城市安家落户，他们不得不面临高消费的生存挑战。

此外，预防风险成为多数年轻人养成储蓄习惯的原因之一。刚毕业两年、在外企工作的Linda是今年养成的攒钱习惯，原本她是个典型“月光族”，每个月都要买新包包、新衣服奖励自己，为打造“精致都市白领生活”，一顿工作日午餐往往都要花上百元。直到半年前，Linda的母亲突发车祸骨裂入院，面对住院费、护工费，看着父亲刷卡付钱，Linda突然惊觉自己对未来的风险毫无准备，就此加入攒钱大军，“以后卡里有闲钱我就觉得日子过得不错，但现在我攒钱不止是为了自己吃喝玩乐的开销，我可能会生病、我父母可能会生病，我还要应对未知的风险。”

面对大量本应消费力旺盛的年轻人们却疯狂攒钱的行为，上海大学社会学院社会学系副教授贾文娟认为，可以用劳动社会学中“不稳定劳动者”的概念来理解这批在大城市打拼年轻人的处境。“年轻群体的就业、工作不稳定性很强。他们可能没有和公司签订长期劳动合同，或者可能是一名自由职业者，而且现在整体经济形势波动较大，降薪、裁员、转岗等风险都可能发生。年轻人会担心自己的处境、未来的奉献，有种动荡不安的感受。与此同时，上海房价却居高不下，核心地段的房租在持续上涨。”

当不稳定的劳动状态遇上持续上涨的房租，压力和焦虑成为这批年轻人的常态。贾文娟总结道，“储蓄就成为一个人寻求安全感的方式。”

七成网友

赞同边攒钱边享受

在问题“你认为年轻人应该先攒钱还是先享受”上，2465名网友投票给“边攒钱边享受，寻求平衡”，约占投票总人数的70%。评论区内，“钱要攒，也要花，保持好心情”“记账使我理智，存钱使我快乐”“理性消费就是攒钱，开源节流”这类评论也不在少数，攒钱的最终目的是合理消费和储备支出成为大多数人的共识。

事实上，在贾文娟看来，年轻人爱储蓄并不是反常的社会现象，恰恰相反，储蓄行为在中国不同历史时期都有存在。一方面，中国传统文化提倡勤俭节约，到如今提倡的劳动使生活更美好，享乐主义一直受到批评。另一方面，随着经济社会发展，人们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在不断提升，不再主张过苦行僧似的生活。七成网友赞同一边享受一边攒钱，其实恰恰体现了这个大多数人对主流价值观的认同。

临近年底，各家单位的年终奖渐渐开始发放，不少职工已经跃跃欲试，开始规划起了这笔资金的支出和储蓄。有人高兴自己今年的攒钱小目标基本实现，已经开始期待明年，也有人说，截至目前，自己都没有完成预期目标，希望本月剩下的日子能让自己完成今年的攒钱小心愿。

在各种小额贷款、花呗借呗、信用卡横行的年代，面对大城市各种高消费的压力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顶住各式各样的超前消费诱惑，舍弃物欲享受，理性花出每一笔钱，认真记录自己每一项开支，攒下每一分自己的努力所得，合理安排自己的支出和生活，做一个聪明的消费者。

沪漂“盼盼”在吐槽房租开销的最后也展现了她对新生活的展望，“上个月用了一部分积蓄考取了职业方面的证书，对我今后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。希望明年的自己找个高薪工作，然后能够少加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