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法煮盐 浸透生活的味道
盐在天地间
巧生以待人类
从波涛汹涌的大海到细腻洁白的老盐,自然造化的奇迹,在岁月的滩床上沉淀,据《崖州志》记载,“唐乾元元年,琼山宁远振州等县有盐,近海百姓煮海水为盐,远近取给”。振州就是如今的崖州,盐灶村就坐落在那里。
“咸而回甘”,这是盐灶村人对老盐共同的记忆!200多年前,村里几乎家家都有盐灶,即便是上世纪50年代,一些人家还保留着煮盐的传统。不仅人吃,养的牛羊也不时舔上几口。据说有了老盐的诱惑,牲口走的再远也会按时回来。如今这记忆中的味道就像乡愁,越久越远越浓。
黎春花是土生土长的盐灶村人,一间老房,儿女成群,门前有鱼塘虾塘、屋后有芒果园、水稻田,加上院子里喂养的鸡鸭,一年下来不时收获着树上熟的芒果,不洒农药的稻子,海水倒灌后还能捕到野生的鱼虾,过着城里人望尘莫及的田园生活。
知悉自然的规律,懂得生长的奥妙,用劳作换取自然的馈赠,便是最原始也最简单的生活方式。凭着对祖辈描述的制盐方法的记忆,黎春花决定动手实践古法制盐。煮海水为盐,真正做起来可没有听上去那样简单,流传下来的煮盐方法不尽相同,但大体都要经过纳潮、制卤、煎煮、出盐,这几个关键的步骤。
【第一步:纳潮】
遵循古法,纳潮颇有讲究,“旱晴天纳潮头,平时纳潮中,雨后纳潮尾,夏秋季纳夜潮”。 也可以围堤纳潮,在海边筑坝围堤,引入海水,一个星期左右,待海水自然蒸发掉,底部的泥土就蓄含了相当浓度的盐分,之后便可取土备用。
黎春花正是采用的围堤纳潮,将海水注入到闲置的围堤中,依靠充足的阳光蒸发海水,眼下日头最足,海水蒸发的也快,黎春花与三个儿媳忙着收集盐泥。
【第二步:制卤】
这种茅草在当地十分常见,没有瓦片的时候,人们会用它覆盖房顶遮风挡雨,同时它也是古法煮盐中不可缺少的材料。
用砖或海泥垒出一定的高度,架上竹木,铺上茅草,方形盐漏也就做好了,有了这个盐漏就可以过滤卤水了。
从唐代开始,崖州一带便有了以盐漏计税的形式,就是按照每家盐漏的数目缴纳税收,可见当时制盐业的兴盛,靠盐举家兴业的不在少数。
盐漏搭好后,将之前备好的盐泥覆盖在上面。
之后用海水反复冲淋,经过盐泥、茅草的过滤,海水就变成了黄澄澄的卤水。
将采集到的卤水再次过滤,放入缸中沉淀一段时间,便可以煮盐了。
【第三步:煎煮】
一口铁锅,几根柴,煎煮很简单,最讲究的是火候,开始要用猛火,等卤水沸腾了,再保持文火持续煎煮。
五小时后
八小时后
经过大半天的煎煮,黄色的卤水中逐渐呈现出白色的盐。据《明史·食货志》记载:“淮南之盐煎,淮北之盐晒”。看来很早就有晒盐、煎盐两种制盐方式,也有的说“自生为卤,人生为盐”,依靠自然蒸发而成的叫“卤”,人工煎煮而成的才称为“盐”。
盐灶村的人更习惯将这样高温煎煮出来的盐称为熟盐,熟盐可以储存很多年,所以也会称作“老盐”。上了年纪的人对于老盐格外偏爱,拿来入药,可以消炎、治疗口舌疮,加热后按摩身体还能疏通经络。
以自然之法觅远古之味,恐怕也只有在这自给自足的田园小院里,才有这般收获。尽享大海的富足与土地的丰盛,这是集天地之灵秀的人类独有的智慧。然而与祖辈相比,我们与自然相处的能力正在退化。“三月雷,麦屹堆”、“翁穿裙,有雨淋”、“芒种火烧天,夏至雨绵绵”......在从前慢的生活里,人们用感官追寻着变化,沿袭着最质朴的生活哲学。
眼前,这一间房、一块田、一池塘的农家小院,一把老盐,浸透生活的味道,是那般悠远绵长。